重度入睡困难

杂食动物 无人必拖
没更就是在忙着跟失眠和深渊抗争

《再寻》-3-(男暗云)

果然没人催更,我将一些内容放到了上一章末尾,不然这章字太多。你们可以回头看上一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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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易峤接着赶路。他要到顾莲的居所找她。

他们两家隔的并不算远,只是中间隔了一大片树林。

那里是孩子们的活动集合点,他们便是在这树林中相识的。

每逢踏青之时,桃花开遍,像一团团粉色的云,带着香气,诱惑着无数佳人才子到此停留,那时便是树林最热闹的时候。

他走到一棵最老的桃树前,微微出神。

儿时顾莲与他约定,不论以后人在何处,踏青之际必须赶回来,在树枝上系一条带子,她是红的,他是蓝的。

为了这个约定女孩努力学习爬树,只想够到那最高的枝杈。这本事还是他教会的。

女孩第一次到达高处的时候,一下子绽开了明艳的笑容,晃住了正伸着手接她的自己。

他记得当时用力握住了顾莲的手拽她到自己旁边,略严肃的警告正兴奋着的女孩别乱动,自己的脸却悄悄红了。

女孩坐在树干上支着脸说着自己的梦想,想去云梦学习医术,两个辫子一晃一晃,又问他想干什么。他迷茫的摇头,女孩子便问几大门派之间若要他选,会选择去哪里。他想了想,选了华山。

女孩连忙大呼去不得,听说那里冷的连炉子都点不燃,还有贼人偷东西,拽着他的胳膊想让他放弃这个想法。

他看着女孩认真的神色,不知觉的笑了。他轻轻掐了掐对方肉肉的小脸,说,

"嗯,不去。"


他们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,女孩爬树的本事也一年比一年熟练,后来,是易峤失了约。

在他从那把大火逃出来,寻到暗香门派之后,就再没有回去过。包括那片树林。



那大宅,耗尽了男孩的笑容,让他越发沉默,当大人们聚在一起交谈的时候,他只觉得那故意提高音调的声音恶心。哦,不过需要笑的时候他也可以装。

"这是你的儿子,诶呦长得可真是俊啊。"

"叔叔阿姨好。"他笑道。又引来夫人的称赞。

绝不会给他的母亲丢面子。

他和他母亲好像在比谁更能装,出面时二人都是慈母孝子,一个盛菜一个笑着谢过,关起门来便笑容一收,一个不闻不顾一个也不去靠近。

他不是没有主动过,可惜都付之东流。

有一次私塾老师让他的妻子教他们一个许愿罐的做法,并且给他们发了十分珍贵的透明琉璃小罐子。

他当时认认真真的将叠好的星星缝在里面,让它可以在罐子里晃,又找了些漂亮的小石头放里面,最后将一个纸条用线系好放入,用布盖好。

纸条上写的是,"我想你对我笑。"


他兴奋又不安的将这成品递给母亲,而她只是瞥了一眼,金色的耳坠反着冰冷的光,漠然道,

"功课做了没,别总弄这些没有用的。"丝毫不感兴趣的回身走开。

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,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罐子,说不清心里是失望,愤怒还是难过,也许都有。

他猛的举起罐子,死死的盯着地面,想把它摔得四分五裂,再踩得七零八碎,连同这个可笑的自己一起摔碎。

攥了几秒,终是没有掷出,他卸了劲把罐子抱在怀里,也冷漠的转身回屋,把它锁在了自己的盒子里。连同盼望,期待,和一切热度。

他很快就习惯了一切靠自己。


他在暗香生活的几年里,愈发冷峻,气息却越来越收放自如。他可以在普通人家面前做一个乖巧的温顺书生,也可以冷冽起来吓的江洋大盗都不敢接近。

生死看多了,很多事情都可以放下,变成心里的基土。

再次回到故土是偶然接了个任务,他这才恍然一直没有回来看过。

也是巧合,正好赶上踏青节。

想到当年那个女孩,他心中一动,快马赶至那颗桃树,抬头看到高处有几缕带子飘着,他一跃而起。

已经不用爬树便可以够到了。

到了最高的树干,易峤一震。眼前是一片红色飘摇,丝带一条接着一条,甚至能分得清新旧。

他摸了一条看起来很新的,上面用金丝秀着平安,角落有个小小的莲字。又摸一条,秀着祝安好,底下依却是小小的莲花。看得出是更早些的时候,刺绣的水平还没这么好。

他心中犯潮,只觉多年来自己凝铸的坚硬的壳被不轻不重的敲击着,一下一下震的光热从缝隙中挤进来,温了他。

摸索一会,他找到了当年二人一起系下的带子,已经变得破破烂烂,可他却瞬间有了安全感。

仿佛一直游荡漂泊的灵魂寻到了可以安心着落之处。

十年堪载,有人物是人非活的面容模糊,有人依然保持着赤子之心,执拗的等待。

他将发带解下正要绕上树枝,却灵敏的听到有衣袖鼓动的声音,立马回头做好姿势。

是一个女子,轻盈的跳了上来。

提着灯...是云梦弟子?

她的手里拿着一缕红布条,隐隐有金色。

"阁下..."她出声道...

他们终于对视,彼此都愣了很久,然后相视一笑。

一起把带子系到了最高处。

抱歉,失约了这么久,让你久等了。



他找回了被他丢失的宝物,在桃花再次盛开之前。

自此不是独一人,梦里风中都是她。


易峤从回忆里醒来,像当年那样踏上树枝。

然而上面什么都没有,没有红艳艳的布条也没有心愿。

他皱眉思索,难道这一次他们二人没有相遇?还是说顾莲...

摇摇头把担忧的事情放下,他想系上一根带子,又无奈的想起自己的发带已经留在那院子里绑着花,只能作罢。

便跳下树继续赶路。横竖离踏青节还早。


穿过树林,便又看到了成片的居所,他轻车熟路的拐了几条小巷,到了顾莲的住处。

奇怪的是,本该写着"顾府"的牌匾现在却姓张,并且房子的样子也不太一样。

他拉动门环,扣了几下,有下人出来接应。他问,

"请问这里有没有姓顾的人家?"

"这里是张府,并没有什么姓顾的人。您瞧,"那下人抬头望向牌匾,

"打扰,那请问这周围有没有顾府呢?"他客气的问,

"据我所知,并没有,这周围有乔府,宋府,顾倒是没听过。"

"这样...多谢"他拱手。

下人关了门,他思索,不住在这里...

又走了一些距离,向左邻右舍打听,依然没有消息。

他心里突然涌上恐惧,会不会这一次根本没有顾莲,或者会不会她已经...

这个想法一出激的他一身冷汗,不可控制的越想越糟。

不,不会的。他强迫自己理性,师姐师兄他们都活的好好的,她肯定也在。

那么...会在哪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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